============================================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书名:笑傲江湖后传 作者:剪云暮月 文案 穷凶极恶的恶搞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一、谐谑曲 作者有话要说:     绿竹翁特制的机关在丑寅交界的时刻准时发动,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橡木圆球不偏不倚击到了令狐冲头上,他惊呼一声,“腾”的坐了起来。   “东方不败,看我的独孤九剑!”口中大呼,一招破剑式使了出去,略一凝神,暗呼一声:“糟了!”小心翼翼的向身旁偷眼观瞧,还好,盈盈只是翻了一个身,就继续象小猪一样鼻子上顶着小泡泡,打着微微的呼噜沉浸在黑甜之乡。   皱着眉头轻轻揉着额头上的大包,令狐冲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拎起门口的竹篮正预开门,却又不舍的回过身来,在盈盈莹白的脸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臭屁盈,安心睡吧,等我给你买油条回来!”婚后的昵称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从新婚燕尔相敬如宾的冲哥、盈盈逐渐演变成为蜜里调油的傻冲、傻盈,直至今天似乎稳若泰山的固定下来了――臭屁冲、臭屁盈。瞎叫的不象话,也许夫妻之间的肉麻当有趣就是如此吧。   推开门,半片银白色的月便似近在在眼前,象是盈盈刚刚用素手剪下再贴在莹蓝如深深碧水的天空。绿竹巷在淡淡的如流动的雾霭般的月光中拖出长长的阴影,早晨的空气真是清冷如水,令狐冲哈出一团白气暖和着冰冷的指间,想起盈盈刚才胖胖的脸蛋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心里甜丝丝的。   斜对面的竹门被吱呀呀的推开,绿竹翁右手转动着两只“叮当”作响的铁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见到令狐冲,他密布着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意:“令狐兄弟,早呀!”   “绿竹前辈,这么早,去夕阳红培训中心打无敌太极拳呀?”   “不过是太极初级班而已,令狐兄弟笑话了!”   人老了就是话多,看见绿竹翁撸起袖子一幅要长篇大论的姿态,令狐冲微微一笑,扬起手中的竹篮,“我去给盈盈卖西城区的油条,听说早市的鱼便宜,前辈要不要我捎回两条?”   “不用了,令狐兄弟客气,快去吧!”   告别了绿竹翁,令狐冲加快了脚步,东边的天际已经擦出了一抹鱼肚白,当那片白变成万缕霞光,令狐冲已经踏上了西城区的早市。   晨曦中早市的人并不很多,但王三麻子的鱼摊前还是挤满了娘们家,他的鱼就是比别家的便宜,所以不论多早,都会一来就围满了人。令狐冲叹息一声,暗暗恨自己还是没有起早。   “吓!这不是令狐兄弟!”突兀的尖叫让令狐冲悚然一惊,回头一看正是隔壁的李二婶子。令狐冲满脸黑线条的笑了笑,尽管那笑容是如此的僵硬。   “这么早呀,又是给盈盈妹子卖油条呀,弟妹真是好福气,哪象我家那个死鬼!”她啐了一口,高高的颧骨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李二婶子,早呀,”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拐着弯溜进了李二婶子的篮子,两条二斤多重的鲤鱼在篮子里闪着粼粼的金光。   李二婶子咧开嘴得意的笑了,黄黄的脸儿在初升的太阳下浮起片片油光。“令狐兄弟,你还是不够早呀!”   看着李二婶子远去的身影,令狐冲一咬牙,扎头挤进了卖鱼的人群。   待得令狐冲提着两条沉甸甸的金色鲤鱼挤出人丛,太阳已经一丈多高了,急匆匆的卖了油条,令狐冲的心里不禁暗暗为盈盈担心起来。   各位看官可能奇怪,想那任盈盈武功高强,当今武林罕见敌手,为什么令狐冲会为她担心呢?这话还得从二人新婚之时谈起。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送走了道喜的宾客,逐走了淘气的桃谷六仙,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尽在不言中,一轮金黄的圆月悬在空中,把窗外澹澹的西湖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我,令狐冲!”   “我,任盈盈!”   “愿生生世世永为夫妻!”对月盟誓,种下了三生石上的姻缘。   盈盈娇羞无限,臻首低垂,令狐冲再也忍不住,不禁轻舒猿臂把盈盈紧紧包在怀里……   作者此时正欲删去千字,突然盈盈说了一句话,种下了令狐冲婚后不尽的烦恼。   “冲哥,我会作一个好妻子,服侍你,伺候你,我会包揽一切家务!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天下最最享福的丈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令狐冲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见盈盈轻手轻脚的从自己身边爬起,继续装睡,心里却充满了甜蜜,盈盈会是个好妻子,会信守她的诺言,包揽一切家务。   头扎在被子里,令狐冲笑得就像一只刚刚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那日的舒畅心情被冲鼻而来的糊味打断了,就像现在,远远的绿竹巷火光冲天。风中传来了竹子燃烧劈啪作响的声音。   “糟了,盈盈她……”令狐冲扔下竹篮,发狂似的冲向了绿竹巷。   “盈盈!你在哪里?”黑烟滚滚,分不清东南西北,依照对绿竹巷地形的熟悉,令狐冲摸到了自己的住处附近。   他剧烈的咳嗽着,没有盈盈,眼中酸楚,分不清是烟熏还是惶急,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一只柔荑抓住了令狐冲的手掌,“冲哥,嗯,人家只是想给你熬一点粥。”   当年,西湖边上,梅庄的废墟之前,盈盈也曾这样说过,当时她的手里,拿着一碗花生粥的焦炭。   几月之后,华山玉女峰绝顶,盈盈哭得梨花带雨,半山腰的令狐故居已经成为了焦土瓦砾。盈盈手里的玉盘中是一条,咳咳,不能称之为鱼了,只能说是鱼碎骨的东西。   然后是黑木崖、恒山、少林。自从二人定居绿竹巷以来,这,这已经是第五次火灾了。从此,令狐冲不许盈盈下厨房。就这样,苗条的盈盈一天天胖了起来,有时令狐冲会看着盈盈胖胖的脸蛋笑着说:“臭屁盈,你还是胖了好看!”   一把抱起盈盈,令狐冲踉踉跄跄的冲出了火海,他哭笑不得的发现,爱妻的体重又增加了。   “你,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下厨房吗?”   盈盈捂着脸嚎啕着,雪白的胖脸上一道黑、一道黄,满是鼻涕眼泪和黑烟。令狐冲的心不禁软了,他嗫嚅着不知从何安慰。   “臭屁冲,为什么,为什么,作个饭就这么难呀?”   令狐冲也是悲从心来,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暂停,暂停,儿童不宜呀!”看二人没有反应,那尖兀的声音加强了分贝值。   “喂喂!你们亲热完了没有?完了就赔偿――”   李二婶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身后是一群手持算盘同样笑嘻嘻的绿竹巷居民。   “财产损失共计多少,大家快点算,有房屋重建费、土地挖掘费、拆迁费,垃圾搬运费、新房砖瓦费、家具重置费,对了对了,不要忘了加上精神损失费,今天是三八节对吗?打个八折好了!”   令狐冲愁眉苦脸,盈盈珠泪暗垂,失火后绿竹巷居民对二人的敲诈已经成为了当地居民的主要谋生手段。   “臭屁盈!”   看着令狐冲要杀人般的目光,盈盈一咬牙掏出了最后几张银票。   收到了钱,敲诈的居民渐渐走光了,令狐冲盯着盈盈一言不发。   “我,我只是想给你作点粥!”   “臭屁冲!”盈盈扬手在令狐冲眼前晃了晃,看见令狐冲还是没有反应不禁急了,“呜呜,你不要吓我!”   “任盈盈!”令狐冲终于开口了,他的异常脸色郑重,“发誓!以我的生命发誓,今后不许下厨房!”      ☆、二、如歌的行板 作者有话要说:     二、如歌的行板   “新出笼的灌汤包子哟!”令狐冲悠长的声音在斜照的夕阳下仿佛划出一道暖色的弧线。   盈盈从开满牡丹的院子里立起身来,双手沾满了牛粪。   “我现在只能做这种工作了!”她噘起嘴,信步走到院子里的泉水旁浣洗。一阵香味飘来,她不禁食指大动。   “快点,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令狐冲在屋中叫道,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喜滋滋的对跨进门来的盈盈说:“我是照开封馆子的味道作的,臭屁盈,快尝尝!”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这么叫,人家会很没有胃口!达令了,肥猪盈了,心肝了随便叫,就是不要叫人家那个……”盈盈鼓起胖胖的腮帮,象极了笼屉中玲珑剔透的灌汤小包子。   令狐冲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心的把一个灌汤包子夹进搪瓷勺子,送到盈盈嘴边:“臭,那个达令,尝尝。”   盈盈略一迟疑,一口咬去!只听“兹”的一声,包子中的汤水喷了盈盈满脸花。   令狐冲笑得直不起腰来,直至盈盈拿出一只CPU才如临大敌。   “你?”令狐冲的脸皱得就像一只苦瓜。   “怎么?”盈盈瞪大了羚羊般温顺的大眼睛。   “好,我跪,我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娇妻前。   三个月前,当盈盈一把大火烧了绿竹巷,赔光了任我行留给她最后一点遗产,当天夜里令狐冲喝了个酩酊大醉,醉了的人当然口不择言,他说,盈盈不会做饭,简直就不能算个女人,还不如东方不败温柔贤淑,早知道这样他宁可跟东方不败困觉。   第二天一早,令狐冲一睁开眼,发现盈盈铁青着脸在屋里收拾东西,头疼的要死,依稀记得自己昨夜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盈盈拿起包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令狐冲,你我之间一切都完了,一会民政局见,咱们红本换绿本!”   令狐冲大惊,打起千般小心去赔不是,无奈盈盈如同铁了心,咬紧牙就是不松口。   为了挽回和盈盈的感情,令狐冲特地到市场上去买搓板,可惜家中刚刚经受了回禄之灾,破家值万贯的俗语真是一点不假,捏着口袋中那枚孤零零的洪武铜子,再看看标价五百文的簇新搓板,令狐冲真比当年思过崖边初尝失恋滋味还要垂头丧气。   太阳渐渐下山,令狐冲无精打采的踢着石子慢慢的踱步回家,心中筹划着如何哄盈盈回心转意,要不要到黑木崖去搬向大哥的救兵。但眼下没了搓板这个关键性道具,又如何唱这场苦肉计。   正在踌躇,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扯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是个番商,此人四十上下,西装革履,鼻子上架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少侠,可是为寻不到搓板着急?在下有CPU一只相赠。”   “你是何人?”   “在下是少侠你的粉丝。”   “粉丝?”令狐冲疑惑不解。   “嘿嘿,我是看了金大侠的《笑傲江湖》英文版翻译成为少侠你的粉丝的,都是金大侠作品的魅力大呀!”他仰天哈哈一笑,“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在下了解到少侠正为搓板一事着急,特献上2.7GCPU一只解少侠燃眉之急,此CPU微型电路无数,绝对比跪搓板更过瘾,更SM!”   令狐冲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晕晕的接过了那只CPU,愣愣的问:“敢问大仙高姓大名?”   “鄙姓盖,名比尔。”那人诡谲的一笑,便不见了。   靠着CPU的强大威力,令狐冲终于和盈盈破镜重圆,但从此以后夫妻二人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喝酒,第二,不许喝酒,第三,不许喝酒。   令狐冲戒了酒。   戒酒难,酒鬼戒酒更难,象令狐冲级别的酒鬼戒酒更是难上加难。发下戒酒毒势的第二天夜里,令狐冲横竖是睡不着,只感觉身边的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浓到化不开的酒气,听着身边爱妻有节奏的呼噜声,他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偷偷从盈盈身边爬起来,摸进了隔壁绿竹翁的酒窖。上百年的洛阳女儿红透出酒瓮在酒窖的空气中婉转轻盈。令狐冲深深吸了一口气,急色鬼般的扑将过去,运起擒拿手法,猛的掀开了大瓮的盖子。   “噌!”瓮中伸出一张惨白的脸来,月光照在上面,盈盈呲着牙笑得象一只披着狐皮大衣的小母鸡。   “人吓人吓死人呢!”令狐冲吓的坐到了地上,半晌才爬起来,小声嘟囔着抱怨。   突然间他恍然大悟,指着盈盈口吃的说:“洛阳红,洛阳红……”   “不错,我全都倒进地沟里去了,否则不会这么大酒气。”   “扑通!”令狐冲又坐地上了。   一个成功的妻子总是会对丈夫恩威并用,要知道驯服丈夫就像驯服烈马。于是在这个月不黑,但风很高的夜晚,令狐冲受到了平生第一次启蒙生理学教育。盈盈给他讲了饮酒会给下一代带来的种种后果,诸如畸形儿、呆傻儿、死胎、葡萄胎等等。并举出了唐代大诗人李白后代的例子。终于使令狐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发誓不再饮酒。   “这灌汤包子凉了就真的不好吃了!”令狐冲怯生生的建议,“CPU我可不可以晚一会再跪。”   “哼,今天就先记在帐上!”盈盈白了令狐冲一眼,小心翼翼的拎起了一只包子,放在嘴边,咬开一个小口,把包子中的汤汁放到勺子里,慢慢喝干。   “奇怪?这包子是怎么做的?”她偏着头想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用针头抽了汤打进去的!”   “猪头呀你!西医乃至针头注射治疗的方法是清末才逐渐传入中国的,现在是明朝中叶,有没有搞错?”   “臭屁冲,你历史知识好丰富呀!”盈盈的双眼已经凝成了红心状。   令狐冲被捧得飘飘然,大模大样的把勺子伸到盈盈眼前,盈盈马上给他殷勤的夹了个灌汤包子。   “告诉你吧,吃过肉皮冻吗?”   “吃过!哦,我知道了!”盈盈真是冰雪聪明,马上恍然大悟了。   令狐冲一筷子夹了三个灌汤包子,抛到半空中,运起吸星大法,嗷呜一口擒在口中。盈盈不甘示弱,也夹了个塞到口中,夫妻二人你一个,我一个,顷刻间一屉包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包子,令狐冲惬意的斜靠在院子中的贵妃榻上,对在院子中给牡丹上肥的盈盈说:“真好看,国色天香名不虚传!”   盈盈微微有些害羞,一层薄薄的红晕浮上了脸面。耳中却听得令狐冲说:“臭屁盈,红什么脸呀?说的不是你,我是说牡丹!吓!”   盈盈恼羞成怒,诈着满手的牛粪扑了上去。   以下二百七十三字因过于血腥作屏蔽处理。   满脸抹满了牛粪,令狐冲懒洋洋的躺在一片狼藉的牡丹从中,身上挂着被撕成碎布条的裤褂。身边是同样满身牛粪和不足以遮体布块的盈盈。   头顶流动的云就像被狂风吹散的牡丹,令狐冲突然感到丹田升起一股燥热,迅速把牛粪在裤腿上,如果那堆烂布条能称之为裤腿的话,擦了擦。转身抱住了盈盈:“臭屁盈小亲亲,”他沙哑着嗓子,那声音中的情欲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迫不及待的扯下身上的碎布条子,一个老虎跳扑了过去。   “臭屁冲,不要,”盈盈挡住令狐冲雨点般的吻,“不要,不要,人家怀孕了!”      ☆、三、二重奏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二重奏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里却是人生代代无穷已,红梅年年只相似!”   “你说什么?”忙着为广陵换尿布的令狐冲没有听清。   盈盈无声的一笑,“没说什么,我是说,窗外的红梅开得好生美丽!”   令狐冲向窗外瞥了一眼,不以为意:“什么呀?窗户纸糊着,什么花也看不见!”言罢,他熟练的用左手提起广陵白嫩的小腿,趁机用右手把沾满黄色粪便的粑粑介子抽了出来。口里一边抱怨着,一边用绿竹片把粑粑介子上的东东仔细的刮下来。正在焦头烂额,突然感觉大腿上似乎有热乎乎的水淋下,低头一看,广陵抿着红润的小嘴笑得天真烂漫,这水显然是她的尿。   沉浸于她甜美的笑容,令狐冲忍不住在那张红嘟嘟的小嘴上轻轻一吻,正在惑于那其中的柔软,脑袋上已经“当”的吃了一记。   只见盈盈一手叉着腰,一手举着一只锅子,凶神恶煞的说:“那是广陵的初吻呀,我都没舍得亲,你你你,唉!”盈盈又是一记锅子,“这可让她怎么嫁得出去!”   “亲了就亲了,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令狐冲摸着头上的包,嘴里小声的嘟囔,“简直就是仙剑中的罗刹鬼婆。”   “什么!”盈盈瞪大了眼,锅子不偏不倚在令狐冲头上又开了花。   “你以为我是李逍遥呀,”令狐冲擦了一把眼泪,“我去做饭了!”他的脚步在门口一顿,却不回头,“明天,是广陵的百日,喜贴都发了出去了,还没准备呢!”   门外,朔风卷着铺天盖地羽毛般飞舞的雪片,一树红梅迎着漫天的雪煞是精神。令狐冲胸襟大快,想到明天就是广陵的百日,多年未见的兄弟就要欢聚一堂,心中喜悦,但两行热泪却滑下了眼眶。   一夜的飞雪已经使黄河上了冻,千里苍莽一片银白。这种天气正是躲在家里一壶老酒、一晌贪欢的时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可是临近黄河的长亭之中却端坐着一名白衣少年,他面容姣好如女子,五官近乎柔弱,唯有握剑的手却很坚定。此人的目光从茫茫雪原上扫过,其寒如冰。   突然,簌簌雪花的深处传来马作的卢得得,几匹骏马,从几点乌黑逐渐变大,为首是一名黑衣老者,他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脸上似乎落了一层严霜。   少年的面容似乎如春波般荡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一晃,又恢复了古井不惊的容颜。   那几匹马应是西域的良种,如电如箭,人与马似乎已经合为一体,待得几人几骑闪过长亭,少年握剑的手突然一紧。   老者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整个直立起来,纵使他绝世武功也险些被栽下地来。好容易控制好马匹,回身一看,自己随从与其马匹竟全已经倒地不起,惊讶之下,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向问天,风急雪大,你这是到那里去呀?”   听到这个声音,老者向问天的面容竟然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他的双手紧握缰绳,似要把这缰绳勒到肉里去。   “林平之,没想到你还活着!”他的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   林平之淡淡一笑:“咱们也算是故人了!”   向问天的随从们纷纷爬了起来,贾贾也曾在四年前的嵩山大会上见过这位当时的岳家姑爷,知道他的底细,便讥笑着走上前来,“这是那位佳丽,好像是岳家的姑爷呀?”他转身对周围的人笑着说:“翁婿两个都自宫,倒是千古奇闻不是?”   向问天抽了一口冷气,刚想阻止,突听一声惨叫,却见林平之的右手似乎微微一抬,贾贾已经满地打起滚来,他的双手紧紧捂着嘴,指缝中沁出几缕鲜血。   “这么伶牙俐齿的,割掉了舌头应该会很痛苦罢?”林平之细细的眉微蹙,神情就象一个任性的女子,向问天一叹,双手连拍,顷刻间雪地上已经横了几具尸体。   “林平之!”向问天的语气似万缕思绪杂糅,却是久久无言。   林平之冷哼一声,“你杀了他们灭口?也好,省得我的工夫。不过,向教主,我倒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眼睛也不会复明!”   向问天长啸一声,漫天飞舞的雪花似乎打了一个旋,他掌风一扫,内力过处,白莽莽的冰原上竟被击出一个洞,他双拳一交,二目如电,“林平之,老夫倒要用一双肉拳会一会你的避邪剑法!”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林平之的双手,神情间充满了紧张。   林平之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纷纷洒洒的大雪。   向问天突的一笑,整个身形格格作响:“咱们先叙叙旧!”   林平之脸色一变,向问天却又悠悠一叹,曼声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这又算什么?”   羞愤的火焰燃上了林平之苍白的容颜,就在这时,向问天奋而出手,“轰”的一声长亭被掌风拍得粉碎,漫天的飞雪和石屑蒸腾流散在这一马平川的冰原。   只见向问天渊廷岳峙,矗立在黄河之岸,良久良久,他擦去了脸上雪,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时,已被雪花掩埋的长亭废墟突然炸开,林平之飞了出来,他稳稳的站在漫天飞雪之下,唇红的流光溢彩。   “妖人!”向问天恨恨的说出这两个字,他双掌一竖,揉身而上。   只见他一拳一掌虎虎生风,每一下均是开碑裂石,显是内力惊人。林平之却冷冷的笑,只是仗剑在圈外游走,天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已经走了千余招,却还是不分胜负。   向问天的脚步渐渐迟滞,每一下拳脚已经不像刚起手时那般灵活,他的眼中放出恐惧的光,斗大的汗珠滑下脸颊。   林平之阴柔的一笑,横空一剑,哪一剑,如银瓶水泄,如电闪蛇行,只一剑,便定了胜负。   向问天躺在雪地上,鲜红的血在眉心奄奄的流。林平之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眉宇间竟似有几分忧郁。   “放过我。”向问天哑声嘶喊,他看着对方眸子中的杀气越来越浓,突然大吼一声,震开了身下厚厚的冰层。   他感觉自己如一条鱼般划入了水中,闭上气,向水底深处的自由与生命沉去。   林平之闭上了眼睛,如盲时一般感觉周遭的气息,然后,他出剑。   只听得冰层的碎裂声和向问天的惨呼同时响起,向问天浑身浴血,如困兽般向林平之发出了拼死的一击,林平之不闪不避,一手握剑直指天空,一手横在胸口。   “啪”双掌相交,林平之神色不动。   “吸星大法!”向问天惊叫。   “不错,正是吸星大法!”林平之左掌平伸,内力正源源不断的从向问天身上传来,他神色之间浮上了几分悲哀,“当日,尽管你百般羞辱于我,我也最终没有反抗,就是因为要练这吸星大法。”他宝剑一挥,斩断了向问天的一只胳膊。“梅庄的地下监牢,令狐冲毁掉了钢床上的字迹,却想不到他的岳父会在墙上也写上同样的内容!”   向问天闷哼一声,心下只求速死,筹划片刻,他突的展颜一笑,对林平之说道:“我平生睡过的女人也多了,但没有一个及得上你!”   林平之大怒,吸星大法使出十成功力,向问天饱满的容颜开始萎缩,口中鲜血喷涌。片刻后,林平之双手一拍,向问天躺到地上,容色惨白,已经昏死过去。   林平之阴阴的一笑,挥剑指向向问天的眉心,输出一股内力,那内力的劲道霸道之极,向问天猛然醒来,已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看着林平之的剑从自己的眉心缓缓向下,在两腿之间静止不动,禁不住心下恐怖,便用语言挑拨他,只希望林平之能够一怒之下给自己一个痛快。   “你忘不了那里的滋味吧?”于是污言秽语,源源不断。   谁知林平之竟不为所动,平静的脸上并未起任何波澜,向问天只感觉剑光一闪,胯下一疼,不禁惨呼一声。   林平之长剑连挥,顷刻间向问天四肢已断。   “向问天,我敬你是个英雄,给你个痛快吧!”林平之长剑高举,割下了向问天的头颅。他突然低下头,从向问天破裂的衣衫中抽出一张濡湿的请柬,仔细研读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郁诡谲的笑容。      ☆、四、悲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悲怆   客人们似乎已经来全,恍惚中,令狐冲感觉好像还少了谁,的确,租来的厅堂是太小了。不过还好,祖千秋带来了几坛美酒,足以让他忘却一切。   桃谷六仙嘻嘻哈哈的走了上来,大呼小叫的为众人斟酒,却是洒的到处都是,老头子感到可惜,便叉着腰笑骂道:“这六个,”话未说完便被祖千秋掩了口舌。   令狐冲举起一碗酒,朗声说道:“为小女广陵的百日,干!”他的双眼扫过厅中群豪,刚才的疑惑逐渐扩大。   恒山的一众女尼远离群豪坐在大厅的一角,其中却没有仪琳和不可不戒的身影,令狐冲微微一思索,才想起来仪琳和不可不戒已经到后堂陪盈盈去了。他的唇边不经意的浮起一丝笑意,不可不戒是太监,和盈盈在一起应该是没关系的。   方证大师乃世外高人,自然不会出席这等凡尘的宴会,但也派了俗家弟子前来。   华山,令狐冲不禁眼睛一湿,梁发、施戴子、高根明,故人已矣。   五毒教的蓝凤凰盈盈的站起来,娇媚的眼波在令狐冲身上一勾,“大哥,妹子敬你一杯酒了!”   令狐冲一笑饮下,忽然想起谁没来了,“妹子,向大哥呢?”   蓝凤凰一征,也发现了人众中少了向问天,她哑然失笑,“大哥,你这请客的厅堂真是,太挤了!”   令狐冲给了她一记白眼,哼,单身族怎么知道居家过日子的艰辛,不筹划着花钱怎么能买养老保险;怎么能买房,(靠,现在房子越来越贵了,刚刚贷款买了房,还贷利息又水涨船高,想提前还贷天杀的银行又收tnnd的违约金);怎么能将来供广陵上大学,(广陵,广陵将来是要到英国读剑桥的),都是一笔笔开支呀!盈盈这个双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除了放火什么也不会,家里那件事不是要自己操心?请当年的诸位兄弟除了叙叙旧,更多的是,令狐冲挠挠头,想起一个个又大又红的红包咧开嘴呵呵傻笑了起来。   “都说我们兄弟傻,看来令狐冲比我们更傻!”桃谷六仙指着令狐冲笑道。   令狐冲脸一红,忙用筷子夹了六个大大肉丸子一记漫天花雨,堵住了六个人的嘴。   因为一切为了省钱,租来的地方小的可怜,令狐冲在人群中艰难的挤着,忙着给众人布菜。   “林平之来拜!”尖锐的声调回旋在这狭小拥挤的厅堂,刺得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两扇大门被内力猛得推开,坐在门口的桃谷六仙被门推倒在地上。   雪已经住了,一轮明月挥洒着皎洁的光抚摸着一树、一地、一城的银白,月色下林平之一袭大红衣衫,手中捧着一只金色木盒,便站在梅树之下,玉色容色被这雪光一映,众人不禁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林平之,你她妈居然敢把我们兄弟栽在地上,看老子不要了你的小命!”桃谷六仙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摩拳擦掌的想要撕了林平之。   令狐冲凌厉的眼风一横,竟憾得六人不敢妄动。   “林平之,当年梅庄失火,我和拙荆曾在废墟中找过你,以为你葬身火海,没想到你还健在人世,真是可喜可贺,今日是小女的百日,如果方便,进来喝上一杯好了!”   林平之冷冷一笑,真是奇怪,当日东方不败和他都穿着大红衣衫,但同样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突兀之感,白雪、月光、梅花、大红袍,配在一起竟然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我来,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想给令狐少侠送上一份大礼!”他捧起木盒,平平推去,那木盒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捧着缓慢的向令狐冲的方向走来。令狐冲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感到那只木盒中似乎包含着亲切与悲伤的杂蹂。   近了,更近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令狐冲稳稳的接住了木盒。   “打开看看!”林平之的话语有如魔咒,令狐冲双手一使劲,木盒上精致的小锁已经断成了两半。   “向大哥!”令狐冲惊呼一声,只见向问天须发皆张,双目不瞑,已是死去多时。   众人大惊,桃谷六仙已经扑了出来,兄弟六人心意相通,都是想把林平之撕成碎片。令狐冲悲愤之下不及阻止,但见眼前一花,梅树下的林平之已经不见了踪迹。   六仙嗷嗷怪叫,突然,月光中似乎飞来一剑,如电如练,只是一闪,桃花仙便已经倒在了雪地之中,血汩汩的流出,竟象极了一朵黑色的芙蓉花。   其余的五仙已是悲愤的不能自己,极目寻找着林平之的踪迹,口中怒骂,他们此时自然是口不择言,什么“太监”、“人妖”的很是难听。   清冷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众人只看见银丝般的一剑,纵使令狐冲这等绝世高手也未能看清这剑法的来龙去脉,只听得五声惨叫,其余的五仙已经躺了一地。每个人的咽喉上只有一个窄窄的伤口。   令狐冲稳住心神,冷冷的说道:“林平之,你剑法见长呀,但你敢到绿竹巷放肆,令狐某就是要用独孤九剑会一会你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笑了一声,尖锐的嗓子仿佛把连绵不断的月光都撕成了碎片,他冷冷的目光从与会豪客身上划过,众人皆不敢平视。   “今天,少爷我恕不奉陪了,令狐冲,你的女儿我先抱走了,如果想要人的话,”他语音微微一顿,曼声长吟:“碧天万里月正中,清夜弭节长生宫。”   言罢,他一展双臂,在月下如一只巨大血色的蝙蝠,向天际飞去。   令狐冲大惊,抢身便想追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拽自己的袖子,茫然回身一看,是绿竹翁,他的舌头似乎已经在巨大的恐惧下打了结,只是结结巴巴的说:“姑姑,姑姑!”   “糟,盈盈!”令狐冲猛得被提醒,几乎是飞着扑进了后堂。   一推门,满屋氤酝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几乎让令狐冲作呕,当他战战兢兢向屋里观瞧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盈盈。   踏着那血泊一步步走上前去,脚下是一步步的滞涩,令狐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发誓和自己生生死死都要厮守在一起的人吗?伤心到了极点反而没有了感觉,令狐冲笑着抱起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盈盈:“臭屁盈,你身上好难闻,臭屁冲带你洗澡去!”   角落里响起一声尖叫,令狐冲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和尚与一个尼姑背靠背绑在一起,他揉揉眼睛,却分辨不出是谁。   “令狐大哥!”声音哽咽了一下,“盈盈,盈盈她已经死了,令狐大哥节哀!”   一语如同惊醒梦中人,令狐冲低头看去,盈盈圆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痛苦、悲伤和恐惧。是呀,她已经死了。对面角落中的是仪琳和不可不戒,周围除了刚刚还在爱妻体内奔流的血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摇篮。   “那妖人点了我和不可不戒的穴道,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盈盈姐失血过多死去!”仪琳的眼泪长流,她突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不可不戒一直怔怔的盯着地面的方砖不发一言,直到看见仪琳晕倒才慌乱之色溢于言表,“令狐冲,快解开我师父的穴道!”   怔怔的走了过来,还好,林平之用的是华山点穴手法,解起来并不繁杂。   客人们渐渐的走上前来,看见此情此景均是稀嘘不已,恒山的众尼急忙扶走了仪琳,众人想上前安慰令狐冲,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令狐冲茫然的想,自己昨天还是有妻有女,但转瞬间便已经变得象这茫茫大地干干净净,但仇是一定要报的,林平之是一定要杀的。然后,然后呢,他想着,慢慢的倒了下去。      ☆、五、咏叹调 作者有话要说:     五、咏叹调   月儿已经悄悄的掩藏到乌云背后,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格外的冷,林平之拉紧了身上的衣衫,加快了脚步。远处是洛阳郊外的小树林,乌鸦鸦的象极了一团团剪影,林平之走到一株小树下,扒开了积雪和杂草抱住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广陵的小脸已经冻得发青了,感觉到有人来抱,便很自然的把头向来人温暖的怀里扎去,张着一开一合的小嘴寻找着乳房的方向。   林平之感觉心中似乎有一块坚硬的东西裂开了一条缝,高举到空中的右掌不由自主放了下来,合成一个怀抱的围形。这小东西出奇的胖,脸上的肉把五官都挤得没有了模样。她的小嘴还在林平之怀里拱着,月亮在乌云影里一闪,迅速的在林平之脸上布下一层暖意。   树林深处传来了几声狼嗷,与此同时,林平之周围亮起了几团绿色的鬼火,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抱着广陵向树林深处走去。   令狐冲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当他睁开眼睛,发现不戒大师正坐在床头,一双手掌抵在他的后心,内力正源源不断向他身上的任督二脉输来。   令狐冲这一惊非同小可,霍得跳下床来,运起吸星大法把内力散去。   “你干吗?”不戒大师不满的抱怨,令狐冲正待解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仪琳手端一盅药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双妙目里是道不尽的关切。   令狐冲胸口大震,猛得想起了往事前尘,盈盈,盈盈是死了的,广陵也被那个妖人林平之抱走,生死未卜,快,快去追,他向门口跑去,脚步一虚却栽倒在地上。   不戒大师把令狐冲抱回了床上,仪琳快步走了上来,“令狐大哥,我知道现在你很伤心,但是,要养好了身体才能和林平之那个,”她的脸一红,又继续说道:“那个人决斗不是?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林平之的武功似乎比以前又高了许多,令狐大哥千万不要冲动呀!”   令狐冲茫然的点点头,仪琳又道:“其实,林平之也不是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令狐冲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听祖千秋说林平之临走之前念了两句诗:碧天万里月正中,清夜弭节长生宫,正是陆游描写青城山的诗句,这就是说……”   “青城山?”令狐冲加重了语音,不错,看来林平之是想和自己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了,好,林平之,我令狐冲奉陪,看看这游戏的最后究竟是谁玩死谁?   “令狐大哥,先喝了药罢,来日方长!”   不错,来日方长,令狐冲接过了药,一口口认真的喝下。   二日后,令狐冲的身子已经大好,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复仇的冲动,便买了马匹,打算去青城山寻找林平之。他推辞了群豪的请愿,单人独骑,踏上了征途。   临走前,他的目光从送行的人从中扫过,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睛中,唯独少了仪琳。   不可不戒干涩着嗓子说:“师父,她昨天就回恒山去了。”   令狐冲微微感到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他催动马匹,飞跑在前去四川的官道。   一踏上天府之国的栈道,马匹就换了毛驴,菜肴中的辣椒渐渐多了,不过此地甚是潮湿,令狐冲也是个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人,没过多久便已经无辣不欢。   青城山渐渐出现在他前行的视野,那山峰就像连绵不断的城郭,半山腰的苍翠中隐藏着一处飞檐,想来就是青城派的道观了。   令狐冲想起当年自己和青城派结下的梁子,暗暗想到,不忙,先到山脚下的小店中打个尖,探探虚实再说。   转过几丛苍翠,通往半山腰的入口处几间小屋形成一个小小的酒肆,酒幡飘摇,上书四个大字“洞天乳酒”。字迹甚是涂鸦,不过那扑鼻的酒香却是清咧宜人。   令狐冲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只见酒店虽小却甚是干净。   “掌柜的,什么酒这么香,快斟一碗上来!”他学的四川口音惟妙惟肖,连他自己也禁不住暗暗好笑。   “来了,”小二利落的甩过一个手巾帕子给风尘仆仆的他擦脸,然后把一个粗瓷的白碗端了上来,那碗中之酒色泽碧绿,浓似乳汁。“好香,”令狐冲一口饮下,“这就是洞天乳酒吗?再斟三碗上来!”   “客官,有新煮的白果鸡,要不要来一只下酒?”   令狐冲点点头,片刻之间,一大碗香喷喷的白果鸡和三碗碧绿的洞天乳酒便端上了桌子。连日的奔波真的太需要滋补一下了,令狐冲大快朵颐,吃的甚是畅快。   门帘突的一挑,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女子,她显然是当地人士,脸依照青城山附近的风俗严严的蒙着,头上还戴着一个斗笠,身后是一只竹篓,竹篓中是一个周岁大小的孩子。   令狐冲眼睛一热,险些堕下泪来,广陵,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罢?   (列位看官此时可能会说作者猪头,但是,想像一下,明朝中叶,交通不便,从洛阳到西蜀不知几千里也,反正偶是懒得去查地图,令狐冲走了足足有九个月哈!   奸笑,令狐蜗牛。)   那孩子看见令狐冲,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扑出了笑意浓浓,“爸爸!”她乍着小手叫了起来。   女子用低低的声音呵斥了几句,随即吩咐来一只白果鸡。她离开令狐冲远远的坐着,但是地方就是那么小,令狐冲还是能感觉到小孩子的眼睛不住的在他身上转。   那女子极其细心,令狐冲看见她把鸡肉撕成小块一口口喂到孩子口中,自己却舍不得吃上一口。不禁看得出了神。   突然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向他斜斜飞来,他一惊,下意识的把手中的酒碗向前挡去,那剑光却只是一荡,又悠然回去。   但见对面的女子已经摘了斗笠和面纱,玉颊如雪,却是林平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令狐冲咬着牙想要冲上去,但一见俯在林平之怀里的广陵,只好乖乖的呆在原地不动,他目眦尽裂,低声问道:“林平之,你想怎么样?”   林平之微微一笑,亲了亲广陵白胖的脸蛋曼声长吟:“金天有青庙,松柏隐苍然。”他把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转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令狐冲一怔,想要去追却不知从何追起,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掌柜的施施然走了过来收拾桌上林平之剩下的碗筷,口里自言自语:“往常这个时候,青城山上道士们都敲钟了,怎么现在还不响?”   令狐冲一惊,迅速丢下一锭银子,飞一样的跑上了青城山。   不出所料,青城派大厅中是横七竖八的尸首,令狐冲叹息一声,掩面而去。   “金天有青庙,松柏隐苍然。”他反复念着这个诗句,虽然他读书不多,但自幼生长在华山,也知道这首诗是五代诗人刘长卿咏颂华山的绝句。看来下一步林平之要下手的门派应该是华山了,令狐冲匆匆向华山赶去。      ☆、六、奏鸣曲 作者有话要说:     六、奏鸣曲   整整三年,林平之的名字如同瘟疫席卷了整个武林,洛阳、青城、华山、泰山、嵩山处处都留下了他血腥杀戮的身影。令狐冲三年来几乎目不交睫,但每次追杀林平之却仅仅晚了一步。   下一步林平之会去哪里呢?他想起了嵩山血泊中林平之留下的两行大字“岩峦叠力重,诡怪浩难测”。便翻遍了所有的诗词集子,终于查出来是唐代诗人贾岛描写恒山的诗句。令狐冲心中悲愤,知道林平之将要对恒山下手了。   果然,到了恒山脚下,静悄悄的浑不似往日恒山别院的喧嚣,咬紧牙关推开门,是横七竖八的尸首。   无声的把大门合上,令狐冲几乎是爬着上了前往恒山尼姑庵的台阶。愈近山门,血腥味就愈浓,当他打开大门,仪清、仪和的尸首便滚了出来。他合上了二人不瞑的双目,挺身向前走去。   死了,全都死了,令狐冲下意识的在尸体中寻找着仪琳,突听角落里低低的啜泣,他展目观瞧,仪琳怀里抱着一个死去多时的男人,那人正是田伯光。   “仪琳!”令狐冲茫然的抢上几步,想要问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仪琳擦了擦眼泪,挺身站起来来,她的声音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沉毅:“令狐大哥,带我走吧,我会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杀死林平之这个妖人!”   许久许久,令狐冲把目光萧索的从满地狼藉的尸首前移开,转向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门外无尽的苍穹。他缓缓的开口:“入土为安,先埋葬了大家再从长计议吧!”   几天后,恒山脚下起了无数的新坟,令狐冲一身镐素,默默的站在坟前,聆听着仪琳如梦如幻的讲述。   “那厮进得门来,我和师姐师妹正在吃饭,只见他手里怀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儿,秦师妹猜到了那是广陵,便飞跑上前说道:‘林平之,你杀了人家的母亲,霸占了人家的孩子,要不要脸?’   那厮却只是低头对广陵笑,口中说道:‘广陵,义父给你杀了这个人,你看看威不威风?’   众位师姐师妹都是心生警惕,拔剑在手,把秦师妹围在当中。就在此时,广陵拍手笑道:‘义父,快点杀了她,我从一数到十,如果你杀不了的话,长大了就得和我结婚。一、二、三、四、五……’她竟然快速的数了下去。   那厮拧了拧广陵的鼻子,笑道:’小丫头,看你输还是我输!’   我看见一道血箭从秦师妹胸口射出,林平之似乎站在门口没有动,‘九!’广陵的口中只数到九,他笑着捏了捏广陵的鼻子,(汗――,广陵,今后你没有高鼻梁可表怪我)‘小丫头,你输了。’   ‘我不依,’广陵噘起了红润的小嘴,她乌溜溜的大眼扫过厅中的人众,‘义父,我要你把她们全杀了!’   林平之的剑光仿佛和他的笑容一起绽放在整个大厅,我看见身边的师姐师妹纷纷倒下,我无力的挥动着宝剑,可是从心底都知道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渐渐的恒山的弟子只剩下了我一个,林平之尖细的声音仿佛把我的耳膜撕裂,‘你不是和令狐冲交情最深吗,就让你多活一会!’就在这时候,两扇大门被无声的打开了,一个人背着光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脸。   ‘田伯光,恒山别院我放了你一条生路,这时候你过来,是来送死的吗?’   不可不戒冷冷的一笑,同样是尖细的嗓门,‘你当时说,同病相怜,真是不假,你和我都没有一样东西,你放了我一条命,现在,我来和你作个交易,一命换一命,我自戮于此,你放了我师父如何?’   林平之晒然一笑,‘凭你,也和我讲条件,要知道,只有强者之间才能互相讲条件的说。’   不可不戒突然下跪,他的脸对着林平之,我看不见任何表情,只能听见他语气中的沉重:‘我知道,我没有任何优势,只求你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放过我师父!’   林平之只是笑,并不答话。   突然,田伯光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刃用力刺入了自己的胸口。我大惊,急忙跑上前去,抱住田伯光喊道:‘你怎么这么傻?’   田伯光没有回答我,只是把垂死的目光转向了林平之,我看见林平之也不禁动容,他缓缓的说:‘你便放心去吧,我答应了你就是!’   广陵说:‘义父,一点也不好玩,我要你给我买糖葫芦去!’   ‘好,义父什么都给你买!’无限纵容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没有看他们,因为我知道,只要看一眼就会辜负不可不戒换给我的生命,我抱着他,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是一脸关切溢于言表。   他的尸体渐渐冷下去,我突然感到这个秋天是格外的冷。”   仪琳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令狐冲极目天边无穷无尽的苍凉,叹息一声,“杀了恒山派,武林中似乎再无人可杀,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寻找他报仇呢?”   “我知道他在那里!”自信的声调仿佛在夕阳影里划下了一道金色的弧线,令狐冲从未听过仪琳如此自信的语调,不禁向她看去。   “没有人杀了,那么叶落归根,林平之会去哪里?只有他的故乡,福建!”仪琳现在已经不是初见令狐冲时候那般羞涩和腼腆,也许是同门的惨死,也许是岁月的雕琢,她的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别具一格的魅力,她真的是很美丽的。令狐冲不禁呆了呆,半晌才讪讪的说:“仪琳,你真是长大了!”   “人都会长大,都会变,不是吗?”夕阳影里,仪琳的表情甚至是悲哀的。   一群乌鸦从远远的丛林中飞起,越过二人的头顶飞到天空深处去了,二人都感觉清冷的空气在四周似乎变成了化不开的铁幕。直到一声叫喊打破了这沉寂   “令狐冲、仪琳!”   令狐冲抬眼望去,原来是不戒大师,只见他风尘仆仆,身后跟随着一个黑衣老妪。   “爹爹、娘!恕女儿不孝了”仪琳似乎在强忍着眼泪,“我要跟随着令狐大哥,杀了林平之那个妖人!”   不戒大师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好女儿,去吧!”他本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心中有什么就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反正圣姑也死了,你们两个孤男寡女一起上路不方便,不如成亲好了!”   整整三年,岁月的沉积似乎是最好的伤药,当初彻骨的伤心已经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变淡。令狐冲也知道仪琳对他的心思,这几日朝夕相处更是处处感到了她的体贴和柔情,他偷眼向仪琳望去,夕阳下她半边容颜绝美的仿佛佛樽中的观音,不禁怦然心动。   却听得仪琳斩钉截铁的说:“我和令狐大哥,今生今世都不可能!”   令狐冲一惊,霍然抬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双目中饱含着无尽的悲伤:“女儿这条命是田伯光给的,我已经在他的尸体前发誓,这一生便许给他了!”   她定定的凝视着新起的坟头,“我是田伯光的未亡人!”      ☆、第 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七、回旋曲   四个人周围似乎围绕着浓的化不开的尴尬,良久良久,令狐冲才干咳一声,打破了这难堪的沉寂,“广陵,她,怎么样?”   “她还是更象盈盈一些,很美丽!”   又是一片沉默,哑婆婆上前抱了抱仪琳,用怪异的声音说:“你走吧!”   单身男子和妙龄女尼一路同行真是有诸多不便,仪琳还了俗,与令狐冲假扮一对小夫妻踏上了去福州的旅途。   福州,真的很繁华。   令狐冲笑着对仪琳说:“找人倒是不急,反正他是在这里,但是现在咱们的盘缠是全花光了。”   仪琳道:“那咱们怎么办呢?这样,你会作什么?”   令狐冲抓抓头,掰着指头算计,“陕西的羊肉泡馍和烧烤我都会做,这样,开一家西北风味的饭馆好了!”   令狐冲以独孤九剑作为技术资本向福州市中国商业银行贷了一笔款子,二人开了一家西北饭馆,由于他独特的风味和特色,开业没几天便宾客盈门,令狐冲很快便还清了贷款,饭店逐渐步入了正轨。   有时候令狐冲在柜台后数着叮当作响的银子和铜板,偷眼望着腰肢轻盈在店里忙活的仪琳会想,如此这般在福州做个大款也挺好。但仪琳似乎对自己很是冷淡,唉,过去的阴影只有靠时间来冲刷了。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店外一个柔嫩的声音:“义父,我要吃这里的羊肉串!”   令狐冲一震,缓缓抬头,广陵,他一眼就认出了广陵。   那一定是广陵了,简直就是盈盈的缩小版,他感觉自己的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当他擦干了泪水,看见了广陵身边一身黑衣、幽灵般瘦小的林平之。   他没有看他,只是一脸慈爱的盯着广陵,“好,义父什么都给你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来!林平之,纳命来!”令狐冲抽出宝剑,挺身便刺。   林平之鬼魅般的一闪,眼前又不见了他的踪迹。   “义父!杀了他!”令狐冲心一疼,却看见林平之怀抱着广陵坐在饭馆的中间,广陵一双酷似盈盈的大眼睛正恨恨的望着自己。   “当!”似乎是瓷碗坠地的声音,仪琳飞跑上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广陵,他,”她用手指着令狐冲,“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呀!”   广陵扁扁嘴,满脸都是不屑,“我爹爹只有一个!”她用双手环住林平之的脖子,“义父,快把他们全杀了!”   “也许,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林平之缓缓道来,“三日后,福建海峡,以生死作赌注,赢了的人就可以拥有广陵!”   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广陵纤细的双肩,“广陵,那才是你亲生的爹爹,如果义父死了,你就跟他过去吧!”他这时候也应该是二十三四年纪了,但身材和容颜还似十七八时候的模样,大厅中烛火掩映下,林平之半边侧影清秀而绝美。满堂宾客不禁看得呆了,连令狐冲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好,三日后,福建海峡,不见不散!”   三日的时光如电如箭般穿梭而过,转眼间就是决斗的那天,海风在沙滩上如同小刀子般飕飕的吹,海岸边相对咫尺的两道绝壁仿佛是专门为今天的决斗准备的,令狐冲一身白衣,如雪,林平之却是一身黑衣,如夜。两人相对久久无言。   广陵在绝壁下笑着跳,“义父,快点杀了他,我等你回来!”   仪琳听得心头一颤,上前握住了她的小手,那孩子性子却极野,扭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仪琳疼的用力一抽,只见手背上两排整齐的牙印,鲜血正涔涔的流出来。她气得把右手高举到空中,却见那女孩瞪着酷似盈盈眼睛,是一脸的倔强,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转开了目光。等她再抬头注视绝壁之顶,却见那两人已经变成一团银光,战在了一处。   海浪拍击着岸边的绝壁和礁石,千年前如是,千年后也如是,绝壁上二人越战越勇,仪琳双手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想,“如果令狐大哥不幸身死,我便立刻自尽,绝不苟活于世”   但见绝壁上那团银球中似乎光芒大振,仪琳和广陵听得两声惨叫,然后看见两个人形坠下了悬崖。   仪琳和广陵急忙奔去,却见海水滔滔,波澜起伏中哪里有二人的影踪,广陵怔怔的看了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令狐冲悠悠醒来,头疼欲裂,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大醉的时光,他想要起身,却感觉身子还在摇摇晃晃,不由得重新躺下,思忖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转过头,看见身边并肩和他躺着一个人,那人面目苍白如纸,却是俊美无匹,正是林平之。   令狐冲心下勃然大怒,冲天的怒火让他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腾得坐了起来,他右手握拳,左手揪住林平之胸口的衣服,就要饱以老拳。突然,林平之纤长的凤眼微微一动,已然醒来。   他乌藜藜的瞳仁凝视着自己,那眼神竟象极了一个无意闯祸的小孩,澄清而干净。令狐冲不知怎的竟然下不去手,拳头如铁铸一般凝在了空中。   林平之的眼中升起的恐惧如天边奔涌的乌云,他突然抱住了令狐冲,向他的咽喉咬去,令狐冲下意识的一闪,只感觉对方冰冷的嘴唇在肌肤上滑过的触觉。   天边的乌云已经凝聚成一个巨人的形状,把整个天空遮盖的乌鸦鸦的黑,一道闪电把天撕成了两半,大雨如瀑布般倾泻了下来。   令狐冲极目四望,汹汹的海水正从对面向自己和林平之扑了过来,后面却是密密麻麻是丛林,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情势的危急让他感觉到孤身无法面对吧,总之,他猛得拉住了林平之的手,向丛林深处跑去。   热带的雨来得总是又急又猛,斗大的雨点如同石头砸在二人头上,令狐冲用力抹去眼睛上的雨水,慌不择路的拉着林平之逃进了一个树洞。   那树应该是热带的榕树,应该也有百年多的历史了,十人环抱也抱不过来,树洞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方,二人踏入树洞,四周乌漆麻黑,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林平之的身子微微的发着抖,就在这时,树洞的角落里亮起了四点荧黄的灯火。   雨下的更大了,天色渐渐明朗了起来,令狐冲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树洞深处是两只刚刚断乳的小狐狸。那小东西真是很可爱,他忍不住上前摸了摸狐狸的头。   林平之却很警惕,他离开令狐冲远远地站着,守着洞口,准备一有情况就转身而逃。   雨点渐渐小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洒了下来,令狐冲突然感到寒意刺骨,他已经在水中漂浮了三天三夜,自然是饥寒交迫,于是他脱下了衣衫,林平之脸一红,背过了身去。他不好意思脱下衣衫,只有运起内功把衣服烤干。   天空中飞扬着七色的彩虹,林平之侧着的半边脸上仿佛流动着荧荧宝光,他身上蒸腾着团团白气,如烟如雾,映衬的他美的不似凡尘中人。   “走吧!”   “干什么?”   “姓林的,咱们的恩怨自然有算得那一天,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如今你我所在之地,商量下一步的举措。”   “好!”林平之冷冷一笑,“不过,”他打量着令狐冲赤裸的上身,“你这样子?”   “切,你又不是娘们家,怕什么。”他起身走了出去。   林平之涩涩的笑了一声,跟了出来。      ☆、八、小夜曲 作者有话要说:     八、小夜曲   二人一边走,一边从树上摘下一些果子充饥,不一会两个人的足迹便围绕这个小小的太平洋中的孤岛转了一周,他们发现这个岛四周没有任何岛屿和船只的痕迹,真真是孤悬在这天地之间了。   林平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咱们从决斗到现在已经漂浮了三天三夜了。”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令狐冲的指着林平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惊讶万状。“现在是1578年,你这么会有21世纪的东西。”   “这个吗,”林平之淡淡一笑,“作者暮月比较喜欢我的说,所以给我配了一块表。”   令狐冲的嘴巴足足能装下一个鸡蛋,他仰天长啸,海平面顿时起了滚滚波涛。   “现在我们这样子到真有点象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里的范柳原和白流苏了。”令狐冲苦笑着说。   “你喜欢张爱玲的小说吗?”林平之凝视着远方的大海,慢慢的说。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她了,总感觉她的作品太诡异。尤其以《金锁记》为最,你看过她后期的小说《怨女》吗,就是根据《金锁记》改编的,那段击碎核桃念珠的桥段真让人不寒而栗。”   “近代文学我还是最喜欢一个叫金庸的人的作品。”   “金庸吗?我也最喜欢,”林平之一扬眉,“据说他写了十五部小说,可惜我只看过十四部!”   “我也是,”令狐冲说:“我只有《笑傲江湖》没有看过,你看过吗?你知道他它是写什么的吗?”   “不知道,”林平之摇摇头,“据说,是写我们,”   “我们?”   二人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浩瀚的大海。   半天的功夫,两个人的足迹终于踏遍了这个小小的岛屿,这个小岛并无人烟,野生动物无非是兔子、狐狸等等,它们见了人也不躲闪。小岛的中心有一片丛林,生长着茂密的植物,丛林深处有一处泉眼,汩汩的泉水常年不断的流向大海。   令狐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他已经无可奈何的发觉,在这个小岛上固然是吃穿不愁,但要想回到繁华红尘却是几乎不可能。他转过头看了看林平之,发现他依旧是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不禁怒从心起。反手一个耳光扫了过去。   林平之伸手去挡,可疲惫之下,却是有心无力,那耳光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他跌倒在地上,却倔强的扬起脸,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如寒梅浴雪,红的惊艳。   那血光彻底激发了令狐冲心底的兽性,他扑了上来,冲那瘦弱的身躯上拳打脚踢,林平之却只是以手抱头,咬着牙默默承受。   其实令狐冲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但那拳依旧是很重,击在肉体上发出迟涩的声音。林平之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像流泻的夜色,不知不觉天已经晚了,令狐冲打得累了,便坐在地上喘气,他看见林平之背对着他,正在用稳定的双手收拾破碎的衣衫,背后如雪的肌肤上分明是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林平之起身开始向前走去,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令狐冲急忙跑上前去,抱起了他,却见他紧闭双目,满面是流淌的泪水。   当夜,林平之发起了高烧,令狐冲无处可去,只好抱着他又回到了树洞,两只小狐狸看见二人回来,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着林平之垂下来的手。   那树洞显然不适合人来居住,地下甚是潮湿,林平之的浑身发冷,竟然打起摆子来,令狐冲一咬牙,只好把他紧紧搂在怀中。   长夜漫漫,林平之的身体一会火热,一会冰冷,令狐冲想要渡过一点真气过去,但是用手一贴近林平之的身体发功就会感觉对方似乎向自己使出吸星大法,无奈之下只有作罢。   突然,令狐冲感觉到自己怀抱的躯体有了异样的感觉,他看见那双澄清如水的眼睛缓缓张开,“娘!”   令狐冲张口结舌,那双眼睛在他身上转动,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含着一丝满足的笑容睡了过去。   不共戴天的仇人近在咫尺,令狐冲却无半点杀意,杀了他只要轻轻一抬手,甚至连手也不用抬,直接把他放在这冰冷他土地上就会毫无疑问要了他的小命,但那以后呢,令狐冲必须一个人面对无尽的孤寂。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令狐冲把林平之又搂紧了一些。   天色渐渐转白,令狐冲看见林平之的眼皮一动,他惊喜的轻声呼唤着林平之的名字,却见林平之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已经不是昨夜的迷离和依恋,而是换了一个冷酷的表情。   “令狐冲,你放开我,你这样抱着我,是想向你义兄一样,”林平之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他轻轻推开令狐冲,挣扎着站了起来。   但他大病过后,脚下甚是虚浮无力,腿一软便又跌到了令狐冲怀里。   “你惩什么强呀?我扶着你好了!”令狐冲搀着林平之的右胳膊,“到外边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好。”他顿了一下又说:“姓林的,你我杀妻之仇早晚有清算的那一天,但现在这笔帐暂时记上,待到重新回到人类世界,我要千刀万剐凌迟了你!”   林平之冷冷的看了令狐冲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讥讽,“任盈盈不是我杀的!”   令狐冲一怔,转头向他看去,二人都是聪明人,霎时间心中都是如明镜一般,良久,令狐冲一叹,知道在这孤岛之上,谈什么都是枉然。   太阳在海天交际处就像一个硕大的火球,林平之向天空伸出了双臂,嘴里哼着一支曲子。   “贝多芬的《热情》!”令狐冲惊喜的叫道,“你也喜欢贝多芬?”   “当然了,3b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你怎么会喜欢贝多芬呢?”令狐冲抓抓头,“我总认为你应该更喜欢德彪西等小资的东西。”   “俾斯麦也喜欢贝多芬,他和我们相同吗?”林平之毫不客气的给了令狐冲一记卫生眼球。   令狐冲极目天边一朵似乎凝滞的云,微微叹了一口气,在这海与天的怀抱中,他只有他,而他,也只有他了。      ☆、九、仲夏夜之梦 作者有话要说:     九、仲夏夜之梦   转间间,几个月过去了,令狐冲和林平之在岛上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茅草屋,过起了鲁宾逊的日子,令狐冲好酒,便采了无数的椰子,试着酿造起椰子酒来。   椰子酒酿好后,令狐冲经常提着一只椰子对着大海畅饮,一天到晚沉浸在醉乡。因此,很快的,二人的生计问题便都落到了林平之一人头上。终于,有一天,林平之忍无可忍了。   “令狐冲!”他插着腰气势汹汹的喊到:“一天到晚,你怎么什么活也不干?”他用力踢了一脚令狐冲,但令狐冲只是猪一样的哼哼了几声,便继续打起了呼噜。   “我凭什么伺候你,我辛辛苦苦打鱼,采果子,你他妈,猪,吃的最多,却一点活也不干,靠!”   令狐冲突然睁开了醉醺醺的眼睛,看着林平之,“小师妹,灵珊!”   那凄苦的语调让林平之也不禁凄然,他想起了那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刁蛮少女,要不是当初自己狂性大发也不会一剑把她刺死,多年来不敢想她就象不敢去揭开伤疤,但是脚下醉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猛得忆起了前尘。   就在他心思迷乱之际,令狐冲却扑了上来,双手抱住了林平之纤细的腰肢,一低头便向他的嘴唇吻去。林平之一低头,那嘴唇从他头顶的发丝上扫过。   “灵珊,灵珊,”令狐冲迷乱的叫,“你怎么不爱我了,那个林平之比我爱你吗,小师妹,多少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林平之拼命推他,打他,但令狐冲一脸的甜蜜,“打吧,师妹,你打死我,我也无怨无悔。”   林平之一口向令狐冲肩头咬下,令狐冲闷哼一声,突然拦腰抱起林平之,向小屋中的大床走去。   (汗,要不要写H呢?算了,还是保持清水)   第二天,林平之木然的从令狐冲身边爬起来,双眼充满了强烈的仇恨,“令狐冲,枉你还算是侠义中人,这样所作所为和向问天有什么两样!”   令狐冲悠悠醒来,知道自己昨天酒后乱性,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罪行,他轻轻扳过林平之消瘦的肩膀,小声的安慰:“平之,昨天,是我不好,但,但我会为你负责的!”   “负责?”林平之冷冷的一笑,“我又不是女人,要你负什么责任?”   令狐冲自知失言,呐呐的低下头去,“我,这样好了,以后,我尽量不喝酒,工作,我会和你分担。”   林平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令狐冲并没有食言,果然,从那个错误的夜晚之后,他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成为了孤岛上当之无愧的劳动模范。   他辛苦的劳作终于渐渐融化了林平之心底的坚冰,反正小岛就是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二人如果不紧密团结,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令狐冲和林平之都没有一定的野外求生技能,所以,那次的性骚扰很快就被淡化处理了。   正如马克思说的,劳动能够创造一切,在二人的辛勤耕耘下,小岛上的日子越过越好,不久小岛便被二人治理的井井有条,生活水平也蒸蒸日上了。   一天晚上,林平之正在自己的小床上辗转反侧,不知怎么的,这个晚上他就是睡不着,听着和他只有一个木板之隔的墙那边令狐冲几乎能把房顶掀起来的呼噜声,是又羡慕又妒忌。   靠,这小子睡得倒香,把枕头翻了个个,林平之开始数羊,还是睡不着,便把羊改成兔子。当他数到二百只兔子的时候,把枕头狠狠的丟了出去。   睡不着呀,怎么办呢,突然,他想起来好像海明威失眠的时候总是,咦,是不是杰克.伦敦呀,他摇摇脑袋,反正,据说是一个外国的名人了,睡不着觉就去海边奔跑,这回就东施效颦一下了。   他漫步到海边,大海和天空仿佛沉寂了,微微的波浪就象天与地的呼吸,他褪下鞋子,赤着脚在白色的沙滩上踩下一个个脚印。   头顶是群星灿烂,星儿把波光投向大海,大海却又积聚了着粼粼的光线在自己的怀抱深处荡起细碎的银白。   林平之脱下衣服,慢慢走向海水,由于连日的劳作,他的肌肤已经不是刚刚到岛上时候几乎透明的苍白,而是变成了性感的浅褐,被向问天折磨时的疤痕依旧还在,但配着棕色的皮肤显得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如果维纳斯这时踏着星光走来,也会羞涩的变成一堆泡沫。   他掬起一捧水,让那流动的液体淌过细瘦的胸膛,他浑身的线条非常柔和,简直是天生给人抚摸的,多少年了,林平之第一次在天地之间展开了一个无拘无束的笑容。   林平之怒而扔枕一下子就惊醒了令狐冲,醒了的他是一肚子的下床气,“靠,搞什么搞?人家白天天天在你的淫威下加班,晚上也不能睡个好觉。每天工作超过12个小时,完全违反劳动法!”令狐冲一脸的黑线条,顺手从床头拎起了个空椰子壳,就想给林平之开瓢。   于是,他正好看见了这幅美人出浴图,令狐冲胸口一热,500cc的鼻血狂喷,他一下子由于失血过多昏倒了过去。   当他醒来,看见漫天的星斗如雨般下坠,视线中都是一道道弧形的美丽光线。   “流星雨吗?”   “嗯!”林平之轻轻应了一声,他们并肩躺在白色的沙滩上,头顶是狮子座的流星雨。   “许愿吧!难得这么多的流星。”   “我没有愿望,因为,我的心愿已经全部达成!”   “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只要人活着就会有无穷的梦想,无穷的期冀!”   “我许愿,让你爱上我!”   令狐冲一副噎住的表情,林平之突然扑哧一笑,令狐冲才醒悟到原来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两人纵声大笑,那笑声便和这星光、水声揉碎在夜空中。   “小时候,我喜欢在镖局的屋顶上看星星,当时,我的偶像是哥白尼。”   “哥白尼吗?我倒喜欢布鲁诺的说,为了自己的梦想宁可烧死在鲜花广场,汗――怎么这么象法轮功呀?”   “你是什么星座?”   “射手,你呢?”   “怪不得,在所有的星座中射手座是最用下半身思考的!”   令狐冲汗颜,他想起了那天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   林平之暗暗后悔,因为他也不想揭开那个夜晚的伤疤,便赶快带过话题:“我是双鱼!”      ☆、十曲终人散 作者有话要说:     十曲终人散   自从那个夜晚之后,林平之和令狐冲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在二人的辛勤劳作下,孤岛上一切的事物渐渐都步入了正轨,许多时间便空闲了下来,空余时间如何利用呢,终于成了一个问题。   如果二人是一男一女,问题就好解决的多,大不了天天呆在一起,一个个孩子的生养下去,但是两个大老爷们,汗,酒后有可能犯一次的错误,但在清醒的情形下,两个人却都没有龙阳之好。   热带的温度总是很热,衣服由于海水和风沙的侵蚀早就烂了,两个人最后只好什么也不穿,有时令狐冲托着腮看着林平之只能用美丽形容的曼妙身段呆呆的想,他要是个女人,该有多好。   “当”令狐冲脑袋上吃了一记椰子,“你看我看嘛?”   “我在想,你要是个女人该有多好。”   已经吃过几百记椰子了,令狐冲也知道林平之舍不得使劲敲,便照例的不闪不避。   “你!”林平之一跺脚,扭身而去。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悠闲的划过,当年树洞里的两只小狐狸这时已经长大,他们似乎更加喜欢林平之,总是围绕着他团团转,弄得令狐冲很是郁闷。   “他为什么总是比我更有女人缘呢?”令狐冲托着腮,想不通那两只小女狐狸的行为,“是我天天喂她们,是我天天给她们洗澡,是我陪着她们找丛林里的男狐狸相亲,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白天想,晚上想,夜已经深了,突然,他听见隔壁林平之在大声的叫,似乎是被魇住的样子,他不耐烦的走过去,却一把被林平之抱住了脖子。   “灵珊,灵珊找我来了,”他扑进令狐冲怀里呜呜的哭,林平之浑身散发着若有如无的香气,令狐冲不禁搂紧了那个细瘦的身子。   “别怕,有我呢,”如同闪电划过长空,令狐冲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当年,自己对小师妹只不过是童年的迷恋,只是因为失去,才变得弥足珍贵,而盈盈,是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终于让自己却而不恭,才不得已而接受,但现在,自己已经和林平之在共同的革命生活中建立了深厚的同志之间的感情,这种感情甚至比爱情还要深厚。   “平之!”令狐冲的声音如同海潮般湿润,他紧紧的搂紧了身边的人,大声的对苍天,对大海说:“我令狐冲今生今世只爱林平之!”   将近两年的冷战后,令狐冲和林平之的蜜月期终于开始了,两个人一起工作,一起学习,你种田来我织布,真是异常恩爱和幸福。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逝,那一天,空气中异常寒冷,林平之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一丝不祥之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快乐的日子要到头了。   “那是什么?”令狐冲遥遥指着天边的一角白帆。   “船!”林平之捏紧了手中的针线,那是他用鱼骨作针,椰子丝作线给令狐冲缝制的枕头。针刺破了他的手,一滴殷红的血珠流淌出来,他却浑然不知。   他怔怔的看着令狐冲手舞足蹈大声的念着:   白帆,啊,白帆   “你念的是什么诗?”   “莱蒙托夫的白帆!”   林平之无语,想起了《第四十一》,心里想,如果此时自己手中有一只步枪,就会一枪崩了他。   那船渐渐近了,令狐冲看见了船头的仪琳和广陵。   “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令狐冲俨然的拉着林平之的手介绍。   仪琳和广陵的嘴边大的已经不足以塞鸡蛋了,简直是,能够塞上一个椰子。   令狐冲半夜醒来,听见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啜泣,他疑惑的从林平之身边爬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之间船尾一名女子白衣如雪,正是仪琳。   该来的一定会来的,令狐冲叹了一口气,走向了她。   “是我,你知道了吗?”   “为什么?”   “人都会长大,都会变,不是吗?”言罢,仪琳如寒星般的眼睛耀亮了她冰雪般的容颜,突然,她一纵身跳下了滚滚的波涛深处。   令狐冲伸了伸手,想去阻拦,但最终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他感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来人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默默的抱紧了他。   令狐冲终于知道人言可畏这句话了,他和林平之的事迹很快就传遍整个武林,啧啧称奇者有,讥讽挖苦者有,幸灾乐祸者有,强大的舆论压力使他抬不起头来。   有一天,两个人带着广陵去饭馆吃饭,刚刚坐下,就听见了身边有人议论纷纷。   “那人好像是令狐冲和林平之呀?”   “好恐怖,和他们这么近吃饭会不会得艾滋病?”   “快走吧。”   令狐冲心下气苦,转头去看林平之,他却依旧一副冰雪容颜。   死了好了,令狐冲默默的想,他不知不觉抽出了宝剑,“照顾好广陵,”他无限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爱侣。   “不!”林平之高声叫道。但就在他声音提高的同时宝剑已经刺进了令狐冲的心窝。   “我不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靠,明明是作者不想写了的说。)   “你放心走吧,我会带好广陵!”   广陵扯了扯令狐冲的袖子,“爹爹,你走好,我会听义父的话,长大了我会嫁给他。”   林平之一怔,广陵笑着对他说:“我就是喜欢太监!”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